──現在這份現實是、那個夢的延續。
所以其實是好夢。
他想。
Tag:喜久子(此花)、多摩枝(環)
Outline:野野線結局後幾年,喜久子作了關於最終戰的噩夢。包含對清輔線的追想。
所以其實是好夢。
他想。
Tag:喜久子(此花)、多摩枝(環)
Outline:野野線結局後幾年,喜久子作了關於最終戰的噩夢。包含對清輔線的追想。
一點一滴失去知覺。
從黑暗另一端伸過來的指尖只是輕輕鑽入他下頷和脖子的空隙。
……逐漸失去生命力的指尖。
現在支撐住整個空間的東西是什麼?
他的軀幹?手腳?其他人的屍體?
身體的知覺四散各地,
連枕在身下的硬物是不是自己的前肢……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了。
連腰部以下的部分還完整嗎……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了。
浪濤似的、母親搖晃搖籃似的、
困獸終於掙脫掉刨進心窩的鎖鏈似的、
大地這般劇烈而歡喜地踴舞。
複數的地鳴在他腦中轟炸開來,
那些嗡嗡作響的噪音當中,沒有任何活物發出的聲音。
鳥兒的振翅響,沒有。
交疊的木屐聲,沒有。
貓兒蹬下木頭階梯的踩踏聲,沒有。
哪個人的呼吸聲……
沒有。
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
靜謐的世界只剩下他奮力從帶血的咽喉擠出來的吐息。
其他生命都到哪裡去了?
──神明都到哪裡去了?
黑暗的某處吹來一股冰冷的風,夾帶一絲甘甜。
那是外頭吹來的風吧?
他不禁幻想
若是能變成風就好了。
若是能變成蛾就好了。
不管是哪個,只要能離開這片廢墟……
一定就能把求救的聲音傳遞出去。
能把神明聽不到的聲音傳遞出去。
他就只是這麼想。
等回神時,他已經在外頭了。
他方才脫身的地方只剩一條手臂無力垂在外頭。
彷彿要抓住獨自逃跑的他,那條手臂循著他出來時的軌跡鑽出那狹小的縫隙……扭曲的不成形狀。
曾經撫摸他無數次、直到剛才仍溫柔搔癢他的下頷……那條手臂已然冰冷。
覆上塵埃、變得和石頭同樣漆黑……也同樣堅硬。
那條佈滿無數刮痕的手臂缺了好幾片指甲。
血在原本有指甲的地方留下乾涸的印記。
『啊啊……』
他忍不住爬向前,雙手握住那隻沒有溫度的手掌。
『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』
不曉得為了誰而流,他的淚自臉頰滑下。
『……你在為了自己的無能哭泣嗎?』
被自己握住的手、突然充滿力道地回握他。
劈哩啪啦。劈哩啪啦。
從墳底爬出來的死屍仍保持手被握著的姿勢,用幾乎能燒灼一切的眼神俯視他。
黒檀色髮絲黏糊糊地貼著肌膚……那被血濡染的髮絲。
深色液體自劃過右頰、橫過鼻梁的兩道刀痕汨汨湧出。
那張野野家孩子的臉孔,雙眼被什麼染得鮮紅。
『……想要我死嗎?想要我活著嗎?』
『──連那個青葉都辦不到的事,你又能掙扎到何種程度……?』
他一時呀然,只能茫然看著對方扯開衣襟。
看他露出還淌著血的胸膛。
『我愛著你啊……連生命都可以拋棄……這樣愛著……』
『你也是愛著我的吧……所以……』
『一起……死吧?』
那個孩子用輪廓優美的嘴角吐出呢喃。
所以他也……
*
他在親吻中醒來。
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男人溫柔俯視自己的臉孔。
那張臉往自己湊近。他下意識闔上眼睛。
額頭、連同額前的髮絲被柔軟的什麼輕輕掠過。
半晌,他又睜開眼睛,視線往男人身後看去。房間幾扇窗的窗簾還沒拉開,昏暗的光線讓他一時難以判斷時間。
查覺到他的視線方向,男人右手撐著臉,托腮笑了笑,
「還早呢,你一直在說夢話我才把你叫起來,做噩夢了?」
男人牽動嘴角時,臉上的兩條疤也跟著改變形狀,但男人卻不像以前那樣會皺眉了。
因為已經不痛了呢,因為已經……。
輕輕搖了搖頭後,他鑽進對方胸前空出來的區域。
把頭貼近對方心臟的位置,隔著衣料透過來的體溫讓人安心。
他能說出那底下疤痕的形狀和大小。
也能說出那疤痕隨著每一次呼吸起伏的模樣。
耳膜接收到規律的聲響……這個人仍有心跳……這個人還活著呢。
一想到這,身體就漲滿了各種情感,幾乎難受到快流下淚水。
蹭了蹭男人頸子後,他開口:
「醒來就不是噩夢了。」間隔許久,他繼續說:「……是好夢。」
現在這份現實是、那個夢的延續。
所以其實是好夢。
他想。
像是查覺到他的心情、也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,
男人歛下眼眸,改變姿勢把他納入懷中。
吹拂在耳邊的吐息幾乎能燒灼一切般炙熱。
現在的距離很適合接吻。
他才這麼想,接著,
「コノハ」
男人喊了他的名字,如同他的猜想般吻了吻他的嘴邊,
「我有點吃醋唷……。」
「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、所以我吃醋了。」
「我吃那個可以在夢中和你在一起的人的醋、才把你叫起來。」
說到這,男人環抱住他的力道收緊。
和這番話蘊含的感情一樣,讓他有些喘不過氣。
有些暈眩。
「所以、」
男人壓低嗓音。
「請叫我的名字……對這裡的我。」
男人專注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始帶了點熱度。
只是喊喊名字的話──沒問題。
但是通常順勢下去就會……。
想著各式各樣的事情,他猶豫片刻,然後,
「タマキ…」
唇瓣開闔。
幾乎是同時,他吐出的名字、氣息,全捲入瘋狂的吻之中。
在還能保留餘裕,在還能保持思考時,
他腦中只盤旋一個念頭──
──幸虧時間還早。嗯。
*
「──在那之後,男孩再也沒見過喜久子。」
說書人敲了敲響板,越來越緩慢的節奏表示故事已到了尾聲。
「但是、連曾經死過一次的他現在都還活著,比任何人都頑強……名叫喜久子的那頭狸貓肯定也還活著吧?」
「時而是犬、時而是狐、時而化身女人、時而化身幼童……所謂狸族即是這種生物。」
「或許男孩也曾在街上和那頭狸貓擦肩而過呢?」
「一思及此,男孩不禁想……果然活下去就會有好事。」
「至於從那場災難倖存下來的喜久子又遇見什麼好事……」
「……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。」
... END.
從黑暗另一端伸過來的指尖只是輕輕鑽入他下頷和脖子的空隙。
……逐漸失去生命力的指尖。
現在支撐住整個空間的東西是什麼?
他的軀幹?手腳?其他人的屍體?
身體的知覺四散各地,
連枕在身下的硬物是不是自己的前肢……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了。
連腰部以下的部分還完整嗎……這樣的感覺都沒有了。
浪濤似的、母親搖晃搖籃似的、
困獸終於掙脫掉刨進心窩的鎖鏈似的、
大地這般劇烈而歡喜地踴舞。
複數的地鳴在他腦中轟炸開來,
那些嗡嗡作響的噪音當中,沒有任何活物發出的聲音。
鳥兒的振翅響,沒有。
交疊的木屐聲,沒有。
貓兒蹬下木頭階梯的踩踏聲,沒有。
哪個人的呼吸聲……
沒有。
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沒有。
靜謐的世界只剩下他奮力從帶血的咽喉擠出來的吐息。
其他生命都到哪裡去了?
──神明都到哪裡去了?
黑暗的某處吹來一股冰冷的風,夾帶一絲甘甜。
那是外頭吹來的風吧?
他不禁幻想
若是能變成風就好了。
若是能變成蛾就好了。
不管是哪個,只要能離開這片廢墟……
一定就能把求救的聲音傳遞出去。
能把神明聽不到的聲音傳遞出去。
他就只是這麼想。
等回神時,他已經在外頭了。
他方才脫身的地方只剩一條手臂無力垂在外頭。
彷彿要抓住獨自逃跑的他,那條手臂循著他出來時的軌跡鑽出那狹小的縫隙……扭曲的不成形狀。
曾經撫摸他無數次、直到剛才仍溫柔搔癢他的下頷……那條手臂已然冰冷。
覆上塵埃、變得和石頭同樣漆黑……也同樣堅硬。
那條佈滿無數刮痕的手臂缺了好幾片指甲。
血在原本有指甲的地方留下乾涸的印記。
『啊啊……』
他忍不住爬向前,雙手握住那隻沒有溫度的手掌。
『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』
不曉得為了誰而流,他的淚自臉頰滑下。
『……你在為了自己的無能哭泣嗎?』
被自己握住的手、突然充滿力道地回握他。
劈哩啪啦。劈哩啪啦。
從墳底爬出來的死屍仍保持手被握著的姿勢,用幾乎能燒灼一切的眼神俯視他。
黒檀色髮絲黏糊糊地貼著肌膚……那被血濡染的髮絲。
深色液體自劃過右頰、橫過鼻梁的兩道刀痕汨汨湧出。
那張野野家孩子的臉孔,雙眼被什麼染得鮮紅。
『……想要我死嗎?想要我活著嗎?』
『──連那個青葉都辦不到的事,你又能掙扎到何種程度……?』
他一時呀然,只能茫然看著對方扯開衣襟。
看他露出還淌著血的胸膛。
『我愛著你啊……連生命都可以拋棄……這樣愛著……』
『你也是愛著我的吧……所以……』
『一起……死吧?』
那個孩子用輪廓優美的嘴角吐出呢喃。
所以他也……
*
他在親吻中醒來。
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男人溫柔俯視自己的臉孔。
那張臉往自己湊近。他下意識闔上眼睛。
額頭、連同額前的髮絲被柔軟的什麼輕輕掠過。
半晌,他又睜開眼睛,視線往男人身後看去。房間幾扇窗的窗簾還沒拉開,昏暗的光線讓他一時難以判斷時間。
查覺到他的視線方向,男人右手撐著臉,托腮笑了笑,
「還早呢,你一直在說夢話我才把你叫起來,做噩夢了?」
男人牽動嘴角時,臉上的兩條疤也跟著改變形狀,但男人卻不像以前那樣會皺眉了。
因為已經不痛了呢,因為已經……。
輕輕搖了搖頭後,他鑽進對方胸前空出來的區域。
把頭貼近對方心臟的位置,隔著衣料透過來的體溫讓人安心。
他能說出那底下疤痕的形狀和大小。
也能說出那疤痕隨著每一次呼吸起伏的模樣。
耳膜接收到規律的聲響……這個人仍有心跳……這個人還活著呢。
一想到這,身體就漲滿了各種情感,幾乎難受到快流下淚水。
蹭了蹭男人頸子後,他開口:
「醒來就不是噩夢了。」間隔許久,他繼續說:「……是好夢。」
現在這份現實是、那個夢的延續。
所以其實是好夢。
他想。
像是查覺到他的心情、也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,
男人歛下眼眸,改變姿勢把他納入懷中。
吹拂在耳邊的吐息幾乎能燒灼一切般炙熱。
現在的距離很適合接吻。
他才這麼想,接著,
「コノハ」
男人喊了他的名字,如同他的猜想般吻了吻他的嘴邊,
「我有點吃醋唷……。」
「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、所以我吃醋了。」
「我吃那個可以在夢中和你在一起的人的醋、才把你叫起來。」
說到這,男人環抱住他的力道收緊。
和這番話蘊含的感情一樣,讓他有些喘不過氣。
有些暈眩。
「所以、」
男人壓低嗓音。
「請叫我的名字……對這裡的我。」
男人專注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始帶了點熱度。
只是喊喊名字的話──沒問題。
但是通常順勢下去就會……。
想著各式各樣的事情,他猶豫片刻,然後,
「タマキ…」
唇瓣開闔。
幾乎是同時,他吐出的名字、氣息,全捲入瘋狂的吻之中。
在還能保留餘裕,在還能保持思考時,
他腦中只盤旋一個念頭──
──幸虧時間還早。嗯。
*
「──在那之後,男孩再也沒見過喜久子。」
說書人敲了敲響板,越來越緩慢的節奏表示故事已到了尾聲。
「但是、連曾經死過一次的他現在都還活著,比任何人都頑強……名叫喜久子的那頭狸貓肯定也還活著吧?」
「時而是犬、時而是狐、時而化身女人、時而化身幼童……所謂狸族即是這種生物。」
「或許男孩也曾在街上和那頭狸貓擦肩而過呢?」
「一思及此,男孩不禁想……果然活下去就會有好事。」
「至於從那場災難倖存下來的喜久子又遇見什麼好事……」
「……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。」
... END.